沒有了模擬空間，怎麽練戲？

不能依仗方便的系統，解讀原著角色人生都成了一件費勁燒腦的事，江嫵幾欲放棄，卻在這時聽到蕭宸和她說，《毒戰》那邊的公關在給《微笑》使絆子，不過咱們先不要理會他們，讓他們跳幾天，好好演，質量取勝。

“使絆子？”

“你昨天給我看的那個貼子，十有八九就是收了他們的錢，等這個主題貼熱了，就放水軍進去引導言論，踩《微笑》的同時擡同期的片，看哪部擡得最多就知道是誰搞的鬼。”

江嫵了然，心中略有反感，卻也知道是業界常情。

競爭時不擇手段，看中對方有任何弱點就使勁踩使勁潑臟水，明星私人生活關電影質量什麽事？可他們絲毫不管這是否會影響到一部好電影的票房，非我族類，其心必誅，互相拉踩，便是導致好電影越來越稀少一一只要有爆點、有緋聞以及當紅小生，不惜把演員的隱私拉出來炒作宣傳，反正自己不用來炒，別家也會用來攻擊我們。

可是，沒有了P12，自己真的能表現出和蕭宸並肩的演技嗎？

自信如江嫵，也不禁懷疑，於是沈默了下來。

蕭宸註意到了：“嫵嫵，這幾天看你心情很差的樣子，怎麽回事？”

“我……有點怕自己演不好，”江嫵躊躇了一下，終於如實相告：“不，我是非常非常怕，怕自己發揮不好，在上兩部電影，我的狀態是超出正常水準的，但這一部，我沒有信心。”

承認自己的能力不夠需要很大的勇氣。

蕭宸會對她心動，很大原因之一就是因為初次對戲時就被她壓到NG，此時她坦然承認能力不夠，也明白可能會失去他瘋狂的戀慕，因為她不再特別。

可是超出她猜測的，蕭宸神色不變，或者說，他壓根沒想到這層來，反而看見嫵嫵垂著眼簾，眸光水亮飽含猶豫，萌得他心肝顫，為了掩飾自己不成樣子的心動，甚至清咳一聲：“低潮期吧，誰都有，我以前也是，靖哥帶我一部爆紅，他們都說我會傷仲永，而我也的確消沈了好一段時間，覺得沒辦法超越自己了。”

“還那麽年輕，卻一輩子也沒辦法超越巔峰期了，曾經的成就變成了大山，壓得我透不過氣來，懷疑自己的能力，甚至想逃離這個圈子……”

蕭宸笑了起來：“當時好多人說我要狗帶了，說得連我自己都要相信了，幸好KT不信，他不懂什麽藝術價值又不會看演技，他覺得我能賺錢，而且沒賺夠，我都被他說得不服氣了，年少氣盛，那股氣一上來，就咬牙走過了低潮。”

江嫵怔住。

“嫵嫵，我覺得你很棒，也不應該服氣”

她擡眸，對上他眼底一片可以讓人溺死在其中的溫柔，心裏倏地軟了下來，仿佛被註入無形力氣，連擡起唇角，都不再沈重：“我明白了，蕭宸，謝謝你。”

“……？？”蕭宸懵逼：“振作得這麽快！？我還打算乘人之危今晚用身體好好安慰你呢，你咋就恢覆過來了，不行，寶寶不服，寶寶摔倒了，要江嫵親親才能起來。”

“在片場呢大哥。”

江嫵好笑地睨他一眼，側身過去，作附耳細說狀，一只手捂住其中一邊，在他臉頰上飛快地吻了一下。

一個有能力的人，要振作起來也很快。

就像華夏被稱為一頭沈睡的獅子，可它一但醒來，世界將為之震動，P12帶來的方便就像牙牙學語時的輔助機，學踩單車時的輔助輪，讓江嫵切身地感受到何謂成為另一個人的感覺，它的離開，迫使她需要獨自站立。

艱難，但不是做不到。

在林導和蕭宸的觀察下，江嫵這個很讓人省心的演員，居然開始NG了，可是磕磕巴巴的，居然發揮得比以前更有‘靈性’，江桃這個角色像活轉過來了一樣，又比以前更強烈地保有了演員的個人魅力。

如果說，江嫵以前是‘完美地演譯角色’，現在就是在演譯的同時，加入了更多個人理解一一沒有P12的系統作上百上千字次的固定練習，江嫵演戲可謂放飛自我。

連林導都感嘆：“怪不得有些導演喜歡起用新人，可塑性太高了，雖然還有點不穩定，但怎麽說呢……挺有趣，她很吸引我的眼球，蕭宸，和她一比，你就是老油條了。”

“江嫵一直都很可愛。”

“……”

抱歉我並不是很想看一個大男人一本正經地犯花癡。

林導無語凝噎地看著身邊人，多優秀的一演員啊，怎麽扯上江嫵就整個人傻不拉幾的，唇畔還帶有一絲‘閨女出息了’似的微笑。

在一部電影之中，演員的穩定性是很重要的，江嫵的改變亦算瞎貓碰上死耗子，《微笑》拍到收尾，正好是女主角江桃起了大變化的部份，和應起來，一點都不違和，觀眾一看，還以為江嫵的演技已經控制得這般自如了。

拍攝完成，後期剪輯的同時，網絡上都在不遺餘力地黑兩個主演，各種謠言滿天亂飛，怪招百出，星華的公關卻走穩紮穩打路線，太過分的就簡單澄清，平時流出一些二人辛苦演戲的正面新聞。網絡輿論可以引導，但無法全然控制，不知怎地，理應見好就收的《毒戰》卻一直不依不撓。

林導搞不清楚，也許惟有《毒戰》的公關能明白了。

其實《毒戰》封千鶴的公關也很無奈一一他簽的是小公司，不像星華，有專業而成熟的公關部門，危機處理就大老板拍腦門決定，像這場網絡拉踩炒作，則是外包給一家慎言網絡推廣公司，俗稱水軍，他們有完善的分工，怎麽聯絡營銷號大V網絡紅人，都很有一套。

但凡事都有度，只有低質公司才會瘋狗一樣咬到死，像慎言這種收費高一點的，對炒作節奏別有一番心得，不會一開始就黑到死，引起網民反感，見好就收，等到電影上映了，再炒作一下，網民回想起之前看過的貼，便會相信‘自己的記憶’，對謠言深信不疑。

“不，這時候更應該乘勝追擊！”

與電視上的形象截然不同，封千鶴扯下外套，扔到化妝臺上，身後是唯唯喏喏的經紀人和一臉溫和微笑但內心暗道媽的智障的慎言員工：“能扳倒蕭宸的機會不多，我都不知道這貨是吃了什麽藥，拍哪部片就紅哪部！”

“可是……”

慎言員工想給他解釋一下，黑一個明星不同黑普通人，人家也不是吃素的，背後水軍公關一樣不缺，搞狠了反擊起來也狠，應該處理得更加小心。

“沒有可是！”

封千鶴攏起細長的眉，他生得秀氣，是時下最熱的一款花美男，熒幕形象溫和纖秀，賣賣腐便大把萌他的小姑娘，稱他作華夏第一美受，還在他微博下刷，把他惡心得夠嗆一一他恐同。

熒幕形象導致他一直接到的角色都是內心溫柔美好的男配，可他怎麽演怎麽別扭，虛偽得很，他卻以為自己真的擅長這類角色，導致雖然外貌條件和人氣都不俗，卻一直起不來，只能拍一些二三流電影。

這回他知道《毒戰》被蕭宸推了之後，就不管不顧地接了這部電影，倒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毒戰》裏給他安排的是一個黑幫的草鞋，亦即是外交人物，笑裏藏刀，他演的過程也感覺到異常的得心應手，導演的誇獎使他前所未有地膨脹起來。

可是回想起那句話，封千鶴依然臉頰發燙，又羞又惱一一‘千鶴你這部發揮得不錯，這次電影上映之後，不出意外，應該能突破了，’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導演便感慨：‘不過說起方雲生這個角色，還是蕭宸那種憂郁不失深度的感覺來演最好，他演這種角色都很有層次，可惜了，檔期沖突。’

封千鶴當時臉都笑僵了，內心反覆暴跳著各種粉絲根本想象不出他會說的臟話。

又是蕭宸！

怎麽盡拿他來跟他比！導演就算了，連他的粉絲比，比個什麽勁！根本不是同一個階層的！比就算了，還拉CP！什麽憂郁腹黑攻配溫文弱受？？？為什麽他就得是被壓的那個？？

封千鶴惡心得想吐，可是和蕭宸拉CP的好處是巨大的，他雖然澄清自己是直男，對粉絲展示暖男形象，但吸來的少女粉對男神印象一直是一一又甜又溫柔的美受。

受你麻痹！

他氣瘋了，卻無處發洩，鏡頭前都得一副謙遜溫和的模樣。

人太壓抑自己，遲早是要憋壞的，客觀來說，和蕭宸同齡的男演員除了走搞笑綜藝感路線的，都少不免要被用來比，大多是比輸的，只是封千鶴心態特別差而已。

見封千鶴隱有暴走跡象，經紀人連忙一邊打圓場，一邊朝慎言公司的小員工打眼色：“好了好了，千鶴你別生氣，既然現在網上黑得挺好的，那就繼續唄，只要《毒戰》能贏過《微笑》，千鶴的地位上去了，還擔心沒錢麽？”

“對，只要我上去了，一切不是問題，”封千鶴深呼吸一下，穩住自己情緒：“你們做得不錯，繼續。”

小員工簡直要崩了，以前他還不明白自己的設計師女友為何一提到甲方就暴躁得像來大姨媽似的，現在他總算是懂了，一個外行甲方非得用自己的理解來命令自己做事，簡直比吃翔還惡心。

現在看著形勢是好，但真的能一直好下去嗎？

網絡輿論，是最容易物極必反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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